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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画画真的好慢

【黑魂×血源】漫漫·后续

灰烬(骑士)×猎人

渣文笔请注意!大量私设请注意!!

没啥正经剧情,真实甜饼,恋爱脑请注意!
 summary:经历一系列书面联系后,灰烬灭火到了亚楠,和猎人一起打了月神,一起经历许多周目,最后一起去到有新生火焰的罗德兰。
 08巨尬!预警!

01

  猎人依旧穿梭在亚楠的阴沟小巷间,与以往不同的是,他的后面还有一个穿着盔甲稍显笨拙的人,跌跌撞撞地跟在他身后。

  窸窣的铠甲碰撞声,硬质鞋底敲打石板的声音不绝于耳。

  猎人停下脚步,身后的人没反应过来,为了抑制前倾的身体,晃动双手来保持平衡。

  差点撞个满怀。

  “干什么突然停下。”灰烬揉着膝盖说。

  “我说过的吧,你可以在梦境里面待着。”

  “那样太无聊了。”

  “……”猎人沉默了一下,“人偶的话,你也可以使用。”可恶的格曼式笑话。

  这下轮到灰烬沉默了。“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的。”灰烬说,“如果是说上次那种情况,我会努力不让它再发生,我是说,尽我所能。”他的话到后面底气稍显不足。

  “……”

  见仍然没有回应,高大的骑士抛出最后的话“我无处可去了。”

  “……”

  灰烬的确提到过,那个世界的火熄灭了,他正是篡夺了火的力量才来到亚楠。确实有自己的原因在里面,猎人想了想,最终还是点了点头。

  阴冷的风又重新划过猎人的耳畔。

  这样的情景已经持续过了有一段时间,自从那个意不明的拥抱之后。

02

  “我也想见你。”

  和这句话一同落入耳中的,还有来自月亮的奇怪黏液声,不可名状的声音天生就有让人毛骨悚然的力量,张牙舞爪地正式占领了一方小小梦境。猎人不吃这一套,不管是黏液声还是混乱的疯言疯语,他都听过太多了。虽然不知道灰烬那边的世界有没有类似的存在,不过骑士目前的反应还是镇定的。

  “走吧”没想到是骑士先放开手,他向猎人伸出手,“先把眼前的麻烦解决,再说别的事吧。”

  猎人依据书面来往的印象,甚至能想象出厚重的面甲后,可能有的一张爽朗的脸。

  他们一同来到后院,格曼已不知所踪,树下只有一台空荡荡的轮椅,与之相反的是夜空中缓缓降临的诸神。猎人从未见过如此之多的月神同时出现,它们密密麻麻,触手缠绕交错,边际似乎仍在不断延伸,交织成一张巨大厚实的帆布盖在天空。奇怪的是,月光一点都没有变暗,如同粼粼的水淹没每一寸苍白,即便天空已无月亮。

  这就是这次的结局吗,猎人看向头顶,他确实很久没有处理过那些浸透血污的事件了。

  神明们渐渐逼近。

  格曼会是其中之一吗,如果是的话,猎人在心里悄悄道歉。

  长剑出鞘粗砺的声音划过耳膜,猎人不用回头,骑士稍快的呼吸声显示出他此时的精神状态,一种战胜强敌的欲望,或者说是战意,好胜心,怎么称呼都好,正在蔓延。猎人也被这种情绪带动起来了,掌心微微出汗,他掂了掂手里的锯肉刀,沉稳落在手心的重量让猎人满意地微微点头。随后,在月神完全降临在白色花瓣上前,和灰烬一齐猛冲过去。

    激战后,是无尽的黑暗,如同永不黎明的长夜。意识在黑暗中深潜,奇异血液腥臭和若有似无的烧焦味道似乎仍不依不饶的萦绕在鼻尖。猎人不想就此沉沦。他费力的支起眼皮,诊所破旧而堆叠污渍的天花板映入眼帘。

  一支着有臂甲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,猎人顺着望过去,对上一双翠绿的眼睛,灰烬正坐在诊所的地板上,摘下的头盔摆在一边。

  “既然你醒了”灰烬起身,“重新自我介绍一下,我是来自罗德兰的骑士。名字什么的,就叫我骑士吧,好记。”说着附上了一个曾出现在猎人幻想的微笑。

  寡言的猎人盯着骑士脸,模仿着扯出一个稍显僵硬笑。“初次见面,我是异乡的猎人。”

“欢迎来到亚楠。”

  猎人翻下硬板床,“看来你曾经好奇的无聊故事可以亲身体会了。”骑士接过猎人向他伸来的手,在手背上印下一吻,“我的荣幸。”

  骑士的礼节有时真是恼人,猎人想。他故作镇定的把手从骑士手中抽出,不自然的压了压帽檐,好遮住有些发红的耳尖。

03

  猎人发现自己总是关注着骑士的举动,比如现在。他们刚刚一同击退疯狂的亚楠人,灰烬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小瓶橙色液体,正大口猛灌。仰起头时,喉结因吞咽动作滑动。绿色的眼睛顺着脖子方向望向天空,随后聚焦在他身上。“在看什么?”

  “……”

  “瓶子里的,是什么?”偷看别人并不算是一件光彩的事情,被抓包的羞耻感在心中疯狂叫嚣着。猎人绞尽脑汁搜刮着脑内能够回应的话语。

  “你是说这个?”灰烬摇摇瓶子,“这是我向你提到过的,元素汤,你要不要试试。”他把元素瓶递过来,一阵热浪翻涌着扑面而来,猎人微微后仰躲避着,他简直难以想象灰烬是如何正常的吞咽它们的。不过这很好的缓解了猎人的尴尬,他拍开灰烬的手,“不了,你自己留着吧。”

  在战斗中分散精力显然不是个好习惯。

  鉴于灰烬对付圣职者野兽还算良好的表现,猎人把灰烬带进了加斯科因游荡的墓园。

  其实也不用这样,他有足够的信心击败这个行走在疯狂边缘,将要兽化的猎人。

  乱七八糟的墓碑,行将就木地斜插在地上,连带着歪倒的铁栏杆和依附其上的青苔,都散发着一股破败的古旧气息。为这沉闷场景增添鲜活的是不远处昏暗路灯下正进行的大肆杀戮,和四处飞溅的血液。尸体犹如肉块一样被粗暴地切割,人类的兽类的混合在一起,甚至猎人能看到一只手臂在被劈砍时,因为关节受力,还向上翘起。

  “这是在打招呼吗?”骑士好像不怎么受这血腥场景的影响,低低出声。

  两人的到来惊动了正在忙碌的神父。盲眼的神父停下了机械的剁肉动作,缓慢直起身,随后举起大斧,以与转身截然相反的速度冲来。猎人向身侧跳开,躲下这一斧击,紧接着的是金属刃面相接的嗡鸣,骑士挥剑上前接下,两股力量碰撞,使得交接处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。猎人趁两人角力的空隙,将锯肉刀狠狠嵌进加斯科因后背。神父嘶吼着,用力挥动长斧,击退灰烬,转而面对猎人。

  得益于轻便的猎人装束,猎人向后闪躲,避开呼啸而至的斧头,周旋着,紧盯攻击的机会。灰烬翻滚至神父背后,神父还在向猎人进攻。这是个好时机,这个想法划过灰烬脑海,他毫不犹豫地轮剑蓄力。

  异变突生。

  加斯科因好像背后长了眼似的,本应面对猎人的斧刃正直对灰烬。剑已然挥出,是没有撤回的可能了,灰烬只得强行接下。

  灰烬觉得双臂都被震麻了,斧头狠狠撞上灰烬的胸甲,在上面划出一道深深的划痕。然后,灰烬看到神父拿出过一杆他见猎人常用的,称之为枪的东西。

  赶紧躲开。

  时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,装填了火药和水银,或许还混有不知名的血液的子弹,顺着刚刚斧击的痕迹,打进灰烬身体里。

  这像是被细刃捅了个对穿,又有微妙的不同,子弹仍像刚打出时一样旋转着,灰烬觉得自己的脏器好像被抓住筋络肆意搅动。这没能持续太久,劈头的板斧终结了他的痛苦。

  加斯科因转过身去了,是个攻击的机会。猎人的大脑发出攻击的指令,双脚却牢牢黏住地面,将进攻的命令置若罔闻。实际上,攻击的想法也不过是下意识的判断,猎人不明白为什么神父会突然调转方向。

  他想冲上去帮灰烬解围,而一切发展得都是那么快,子弹飞出枪膛,直直打进灰烬的腹部,甚至连飞溅出的细小血沫和盔甲因外部破坏而颤抖的样子,都以难以想象的帧数闯入眼睛。

  灰烬抽搐着倒下,继而化为星火散去。

  猎人奔跑的脚步顿时失了力气,险些绊倒。焦虑的情绪涌入大脑,压过了猎人的直觉。

04

  猎人在猎人梦境小路尽头醒来。他踉踉跄跄地起身,眩晕带来的恶心让他不住地往下栽。幸好有一双手扶住他,猎人聚焦目光,灰烬流动着火光的盔甲赫然出现在眼前,没有裂痕。

  “你还……”灰烬的话甫一出口,还没说完打断了。猎人猛地紧地抱住他,灰烬猝不及防地后退半步,他想不到这个比他稍矮寡言的男人有这么大力气,大得像是要把盔甲勒出凹陷一样。在灰烬想动手把他扒下去前,猎人就放开手。他对上猎人乌黑的瞳孔,猎人眨了眨眼睛,隔着面罩双唇蠕动,似乎有许多话想说,正在组织语句。

  灰烬猜出他想说什么,“我不会完全死去的,你看”高大的骑士微微侧身,让出一片空间。猎人终于看到在人偶边上路的分支旁,一簇篝火正在静静燃烧,长长的螺旋状的剑插在一堆白灰中,人骨依稀可辨,火舌舔舐着烧红的金属,不时迸发出火星,却从来都是寂静无声。这团火是无声的,是静默的,是不可忽视的,它散发着如此强大的力量,仅仅是保持着普通的,理所当然如此存在的状态,就已让猎人感到敬畏了。

  猎人大概猜到了这团火究竟象征着什么。

  “不用担心,为了见你的一些手段罢了。”大概猎人表情有夸张,灰烬开口解释到。

  虽然他用了比较轻松的口吻,猎人还是稍微听出来他话里的掩饰不住的沉重。不过既然灰烬这么说了,猎人当然不可能继续和这个问题纠缠下去。

  猎人点点头,向工坊走去。回想骑士刚刚说的话,他觉得有几分诡异的开心,和开心也有一些不同,他形容不出。之前和骑士互相留言时,他也有过这样的心情,好像一块糖哽在喉咙里,舍不得咽下去,更舍不得放弃。直到他站在工作台前,猎人还是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。

  重整旗鼓,猎人准备再次出发,骑士跟在后面。“骑士。”他不想再看到骑士死在他面前。灰烬听见猎人叫自己,收回四处张望的眼神,认真看向猎人,活脱脱像一只待命的大型犬,不是亚楠本土的那种。

  “你可以呆在猎人梦境里。”

  “……”

  “亲爱的猎人,太小题大做了。只是一次失手,我需要习惯一下这个世界。”

  猎人也觉得自己这样太神经质了,最终还是默许了骑士的跟随。

  猎人穿梭在亚楠通往教会镇的阴沟小巷间,身后是蹒跚的骑士。蹒跚是因为灰烬在爬梯子时,踩空了,摔的。

  天知道灰烬是多尴尬,面对猎人投来的询问目光,他只能讪笑着应付过去。

  好在,这只是个小插曲。

05

  “所以”神父狼化的尸体横卧在一块墓碑上,“他就是那个小女孩的爸爸?”灰烬艰涩开口。

  “是的”猎人轻轻回应。

  又是长久地沉默。“好吧,那她妈妈也应该在附近,我们去找找吧。”

  他们最终在屋脊上发现女人的尸体,胸前除了佩有一枚美丽的红宝石胸针,还有一条骇人的伤口,和那次骑士盔甲上的几乎一模一样。猎人把它取下,走吧,小姑娘还等着我们呢。

  灰烬一言不发的更在后面。他的情绪感染到猎人,猎人不免也难过起来。他想,不论是开心也好,难过也好,还是那种如鲠在喉的感情也好,他都十分陌生了。他曾经有过,但被轮回和梦境无情地夺走了,淡漠与疯狂终究是两个极端。

  在疯狂的梦境中,情绪只是拖累。

  但是,现在真的还有抽身的余地吗?他瞥向身后的骑士,骑士似乎还在为小女孩今后的孤苦生活而悲哀。这个家伙不管是在哪里,都鲜活得要命,他重新让自己有人的鲜活,自从与他通信,自己的感情都是因他而起,今后可能也是这样吧。

  说点什么吧。

  “不用自责的,我试过了,无论如何都是这样的结局。”

  骑士没有回答。

  “我曾经以为每一次死去,回到猎人梦境都是对犯下错误的补救。”猎人的目光忽地悠远,回忆着初到亚楠的事情。“甚至还感谢死亡。虽然每一次醒来,上一次的痕迹就会被抹去,或许也没有,这所有本身就是一场梦而已。”

  “我不断地尝试,为了救他们,为了修改每一次失误,但是都无济于事……”

  “这或许就是世界的不可抗力吧。”猎人苦笑着为谈话下了一个结论。

  谈话间,他们已经到了那个熟悉的窗口。一时间气氛又落入低谷。

  “你说完了吗?”骑士问道。猎人不明白他的意思是什么。

  “你平常都不怎么说话的,这次说了这么多,想听听你的声音”

  “……”

  猎人几乎想打人了,原来这人是在逗他玩。他没说什么,手里的锯肉刀被握得咯吱作响代替了无力的言辞。

  气氛也因为这句话一扫沉闷的氛围。

  “不过,也辛苦你了。”灰烬用力按住猎人肩膀,“一个人这么久,很孤独吧。”

  猎人像一锅突然没了热源的沸水,恢复了平静,表面上的,他可不想被骑士看到因为一句话就有如此感触。

  他眨眨眼,将眼角涩意压下去,把那块精致的胸针扔给灰烬。“你来决定吧。”

  灰烬接过胸针站在小女孩窗前。他其实是真的想多听听猎人的声音的。

  他敲敲窗户,小女孩稚嫩的声音在里面响起。

  “告诉她去欧顿小教堂。”一直安静着的猎人忽然出声。

  虽然灰烬不知道欧顿小教堂是个什么地方,但他选择相信猎人。

  “很抱歉,小姑娘。我们没有找到你的爸爸妈妈,不过我猜他们可能去了欧顿教堂,你可以去那里找找。”

  接着是一连串的感谢,语无伦次的童音如同雏鸟的稚鸣,随后窗户后面就没了动静。

  “胸针还你,还有,就不能把她送过去吗?”灰烬问猎人。

  “你等不到的”猎人摇摇头,“胸针你留着吧,这样血宝石我有的是。”他把面罩向上拉了拉。

   

06

  灰烬多少也察觉到了,气氛有些不对劲,而不对劲的原因——灰烬看向跑在前边的猎人。他看得出猎人偶尔的试探,那种拼命掩饰的小心翼翼。隐约的预感一直在灰烬心里蛰伏,或许应该早些给出答案才对。

  他们穿过七拐八拐,把欧顿教堂的消息传达给每一个有所回应的窗口,至于他们去不去就是他们自己的事了,猎人这么说。

  他们似乎总是在奔走,这和灰烬自醒来开始就做的事大相径庭,二者不同之处在于,这片名为亚楠的地区,总是有那么多楼梯和长梯,和他僵化的膝关节作对,比起罗德兰,他们更为青睐高耸且层叠复杂的结构,和更为精致的铁艺。

  耳边响起的清脆上膛声,这应该是最特殊的一个。猎人利落地给了状似疯癫的亚楠人一枪,冲上去把手插|进他的身体,血液随粗暴动作在空中喷出不规则的弧形,又洒落在被污渍覆盖到已看不出原本颜色的石质地面上,至此长长的干草叉彻底沉寂下来。

  灰烬不再是一个人了,他为这个认识感到欣慰。

  灰烬提剑,把另一个被声响吸引而来的怪兽杀掉,抽出血瓶扔给猎人。

  二人从昏暗的室内出去,外面还是黄昏,狭长的小路通向一座雕像,还有个人正跪在前面。等再走近些,灰烬才看见这是一尊怎样的雕像。

  雕像是金属制成,在尚未落尽的余辉掩映下,泛出冷硬的光泽。雕像刻画的是一个佩有三角形头盔,身穿长袍的形象,它正被眼前虔诚地跪拜着。

  灰烬见过比这怪异百倍的雕塑,也见过比眼前这个男人虔诚百倍,甚至是狂热的信徒。饶是如此,骑士仍是警觉起来,他将盾稍微举起,站到猎人身前,戒备地看着这个人。

  猎人将手臂交叠抱在胸前,看着骑士的举动。末了,猎人把藏在面罩下不住上扬的嘴角向下撇了撇,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上前去,拍拍骑士的胳膊,示意他不要紧张。

  猎人清清嗓,开口向刀斧手搭话。

  白衣的猎人似乎这才察觉到有人到来,他站起身和猎人谈起来,自来熟地侃侃而谈起来。

  和初次见面的人说太多并不是能留下好印象的举动,不过拜亚楠狂热而混乱疯狂的居民们的衬托,他尚可接受的热情和正常的神态,都让人心情舒畅。 

  骑士乖乖呆在后边,看猎人和刀斧手谈话,灰烬也知道了这个白衣人叫阿尔弗雷德,是专门击杀污秽之血族的猎人。

  他现在正在说洛加留斯大师的事迹,神情开始浮现出狂热崇拜的颜色,有时激动得用手势比划。灰烬晃了晃手中的大剑,无声警告刀斧手。他不清楚刀斧手看没看到,不过阿尔弗雷德脸上的表情确实收敛了一些,他转动蓝色的眼珠,向灰烬投去一个微笑。

  “这非常好!就用这个来庆祝我们的相识吧!”说着,刀斧手将一叠火纸交给猎人“当然还有后面这位朋友。”刀斧手脸上露出笑。

  在不经意间流露出狂热的人是最可怕的,他们能压抑住最难以控制的情绪。但灰烬眼下不想思考这个,与蛇共舞之人不正是他吗?

  他想的是另一件事,他看着猎人手中拿着的几张薄薄的火纸,想起自己曾收下过猎人一支笔和一枚胸针,都是些精致东西。他当时想回赠猎人,但苦于没有拿的出手动东西,也没有赠送的方法,渐渐地也就忘了,直到现在灰烬才想起来。

  送点什么东西好呢?这个问题当初没有答案,到现在也不甚明了。

07

  该送什么好呢?灰烬坐在猎人梦境的石阶上,翻找着他一道上搜找到的东西,猎人正在旁边和人偶分配一种类似血的东西。他苦恼地抓抓头发,罗德兰的工艺不及亚楠的精巧,这里甚至有能活动的人偶。

  灰烬望着石苔上米粒般大小的花出神,他手里拿着那个红色胸针,鲜艳的红色即便在乱七八糟的包裹里也是非常惹眼,猩红的宝石在仔细端详下,更是如血液一样缓缓流动似的。

  灰烬看向人偶的方向,猎人已进到工坊里了,估计是去捣鼓他的刀了。

  他摩挲着胸针边缘的花纹。去问问人偶吧,他想,关于这枚胸针她应该知道点什么。

   他走到人偶前,人偶平视前方的眼眸低垂下去,屈膝向他行礼,“你好,异乡的来者。”

  “你好”灰烬也还了一礼,然后把胸针拿给她看,“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?”

  “是镶有神血宝石的胸针呢。”

  “还有别的吗?”灰烬追问。

  精致的人偶摇了摇头。

  “没关系,谢谢。”灰烬拿着胸针坐回原处,他无意识的扣动胸针背面,隔着手甲触到的是一片凹凸不平。他还没有观察过胸针背面,灰烬翻过胸针,背面的下半金属部分刻着一行小字。

  “给最亲爱的维奥拉”最后有加斯科因的署名。

  是神父和他的妻子的信物啊。

  灰烬心里突然出现了一个不得了的念头。这个念头足以解释猎人最近的别扭行为,还有自己出现在这个疯狂梦境的原因。这个念头让一直蛰伏在心中的预想发芽,迅速而细密地爬满了整个人。

  看来真的得快点选出礼物了。

08

  他们登上旧亚楠高高的建筑物顶,因着两人魂不守舍的状态,颇费了一番功夫才到了这里。

  自他来到亚楠以来,一直摇摇欲坠的夕阳如今更是破落如将熄的烛光,残喘地挂在天上。灰烬隐隐感觉到,他没有什么机会再看到它了。

  “猎人”灰烬叫到。

  猎人看过去,灰烬的脸逆着光,有几分看不真切。

  “之前就说过要送你礼物,结果倒是我给忘了,对不住啊。”骑士一边说一边递过来一样东西。

  是一片骨片,这与灰烬平时使用的不同。嗯,多余的边角被剔除了,形状更规则,偶有沉积的污渍也被人细致的打磨掉,整体显出均匀的象牙白,稍稍泛出莹润的光泽。其上四边还有简单的镂刻,看起来有些粗糙,有些地方还有龟裂的痕迹。打磨它的人一定是个生手。

  猎人细细观察这片骨牌,它粗犷而细腻,小瑕疵也不能遮盖它的价值。正如骑士给人的感觉。

  猎人抬头,想向骑士道谢。

  “不止是骨片”灰烬打断他即将出口的感谢。猎人看着眼前这个棕发翠目的高大男人。

  即便是虚假的余晖,它温暖人心的假象仍是不可忽视的。温暖的橙红色光芒拓印在骑士的脸侧,让线条不可思议地柔和起来,温柔的祖母绿久久凝视他的眼睛。

  “还有这个。温柔的颜色渐渐向他靠近。

  从刚才起,那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就在心里疯狂鼓动了。他并非不知道那种心情到底是什么,或许曾经不懂,但现在不一样,他选择假装无知。说到底,他是个懦弱的人,而他又那么虚伪,用冷静和谨慎不断饲育着怯懦的心,自顾自演绎逃避。

  他是个糟糕的人。猎人不由得低下头去,到如今,他还想着逃避近在眉睫的选择。

  一双手捧起他的脸,迫使猎人望进如深湖一样的眸子。

  猎人眨眨眼,被发现了。

  这个人总是这样,不留情面地拆穿他的伪装,把他揪到两颗心面前。

  心跳的响声几乎要把他震聋,好像就此跳出这个别扭人的身体才算痛痛快快。

  稍长的刘海被人撩起,他感到鼻息拂过,随后温凉干燥的柔软触感印在额头上。然后是眉骨,眼睑,鼻梁,脸颊,流连缱绻着向下,最后隔着面罩吻上他的唇,却只轻轻抿了一下就撤开。

  “由你来决定吧,猎人,由你决定。”灰烬的额头抵着他的,在他耳边低声说。

  灰烬是故意的。猎人一瞬间就想到了,他想让自己完全真正的承认这件事。其实没必要这样做,就算自己再善于逃避,也不会去反驳已经这样败露的心迹。他伸出尚在微微颤抖的手扯下面罩,抓住骑士托在他腮帮的手,闭上眼睛,将唇贴在骑士唇上。

  窝在眼角的涩意终于滑下来,又被扶在脸上的手温柔拭去。太丢人了,猎人想。泪腺违背主人的意志,自作主张地超负荷工作。他想推开骑士,把眼泪擦一擦,却被骑士拉住,加深这个吻。

  猎人没能从破碎的记忆里找到关于接吻的技巧,只能笨拙地回应骑士,不过骑士看起来也是一样。

  “……”猎人张张嘴,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,“喂,骑士……我是个糟糕的人……亚楠没有未来,但我还是希望你找到我……你可不要后悔。”他的声音嘶哑,说的话也语无伦次,活像是刚学会发声。紧紧抓着骑士的手。

  “没关系,我知道,你只是不想一个人。”骑士亲亲猎人泛红的眼角,握紧他的手,“而且,我也是个糟糕的,背叛使命之人。两个糟糕的人凑在一起。”骑士笑起来,“不是也不错吗。”

  猎人也低低地笑起来:“没错,也不错呀。”

  在最后的余晖中,被生活挖空,又被绝望填充的两颗心,终于再度鲜活起来。

09

  一辆华丽而颇有年头的的马车奔驰在风雪里,把一切踯躅的飞霜抛在后面,最终停在一座到处挂满冰锥的古旧城堡前。

  灰烬率先跳下马车,定定地站在车门前,弯下腰,对车内的猎人伸出手。猎人没想到这一出,愣了愣,将手自然地搭在骑士手上。骑士握住猎人的手,做了个吻手礼,将他牵下车。

  “明明我才是熟悉这里的人……”猎人嘟囔着,也忍不住弯起嘴角起来,他似乎犹为喜欢调整帽子的位置。

  “没办法,这是骑士的职责。”骑士打趣道。他忽然觉得自己坏透了,喜欢看猎人微窘时耳边露出的薄红。

  他们一同走进被冰霜覆盖的建筑群里。

  “说起来,我就是在这里第一次收到你写的回复呢。”猎人牵起话头,靠在身边白色大理石廊柱上。“那你觉得怎么样?”灰烬接着他的话说,“是不是特别激动。”猎人无奈地看看骑士,“是啊,激动得都快死了。当时还以为这一次就要这么结束了。”

  “结束了?”实际上他确实和猎人一起冒险了一段时间,“那时我才刚刚击败第一个薪王,回去就看见信使们了。”还被绊了一跤,灰烬在心里补充。

  “可能是我们的进度不同。”灰烬想了想,说道。不过这个说法漏洞实在太多,灰烬也有些不确定。

  猎人也发现了问题,“你再说得具体点。”“怎么说呢,大概就是自从那次看到你的信息之后,每隔一段时间,信使们就会带着信息来找我。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我向你说关于罗德兰的事情,之后空了好长一段时间。”骑士努力回忆着,“也不是,在这中间,还有一次我也等了好长时间才又收到信息。时间大概是,呃,你还记得洋葱骑士吗?”想起旧友和他的离去,灰烬叹口气。

  猎人不知道该继续说下去还是做点别的,只能陪他一起沉默。半晌,灰烬从旧事回神 他歉意的想猎人笑了笑,“抱歉,我想得太投入了……说说你这边的事吧。”猎人摇摇头,然后说道:“我这边就快多了,因为你在信里说的东西好多都没见过,所以我经常出去找一些书或知识来考察,基本上我回来的时候,你的回复也就出现了。关于很长时间没有写给你,是因为。”猎人又摆弄起他的帽子,“是因为,本来以为能借助你来离开亚楠,结果发现……”

  “所以,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。”灰烬出声,“现在看来到可能是两个世界的时间流速不同。”

  猎人感谢骑士打破他尴尬的处境,鉴于两人现在的关系,他不想把那件事说出来,即使骑士已经知道。“是的,我想是这样的吧。”

  “听起来还是我那边时间过的比较快。”灰烬思考起来,“如果是这样……”他喃喃自语道。

  剩下的内容猎人没有听清,向灰烬投去疑惑的眼神,骑士揉揉猎人耳边的碎发。“只是有了一个猜想,先不说,怕你失望。”

  

10

  他们迎来了两人的结局,并没有什么不同,如果无视那团触手纠结的东西对灰烬刻意针对的话。之后也没什么好说的,无非是继续无穷的轮回,探索永远没有真相的真相,行走在没有尽头的穷途末路。好在这个探索者不再是孤身一人了。

  又是一次轮回。诊所硬床板上,猎人的意识渐渐复苏。有人正在扒拉他的手甲,猎人知道那是谁,也就任他玩去了。他忽然不急着起身,他沉溺在黑夜的安详中,深潜在潮水中呼吸。猎人放任自己这样漂流,有人会拉住他。

  旁边的人捉住他的手腕,把猎人向旁边带起。“别睡了,我知道你醒了。”猎人顺着力道坐起,依在灰烬身上,半眯着双眼抱怨到:“急什么,又不着急。”说着,也渐渐清醒起来。两个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,享受默契的静默。

  片刻,灰烬出声:“喂,猎人,想去罗德兰看看吗?”猎人也没想到灰烬突然发问。猎人盯着灰烬除去头盔的脸,一向沉稳的脸上带上了一点不确定,低垂着眼皮盯着猎人被握住的手腕。他想了一会儿,把灰烬的手掰下来,将自己的五指嵌入,握紧。“我和你去。”

  猎人和灰烬一同坐在营火边,营火静静地烧着,如同久远时就已存在于亘古天地。灰烬伸出另一只空闲的手,他的掌心骤然闪烁出火星,又变成一簇小火苗。这个动作似乎耗尽他所有力气。

  猎人注意到灰烬装备上流动的火光似乎都因这个动作黯淡下去,不由得攥紧灰烬的手。察觉到他的紧张,灰烬想拍拍猎人的肩膀叫他不要紧张,但力量流失带来的疲惫是难以预想的,他只能安抚似的微微动动手指,摩挲猎人手背安慰他不要害怕。他举起手,将火苗送进营火。瞬间,火光大盛,高过那柄长长的螺旋剑,几乎要将天空的火烧云一并燎光,焦黄的烟气漫出,沸腾一样翻涌,掩住两人身影。

  然后就是眩晕,极度的眩晕,猎人觉得自己仿佛是被阿米达拉或是其他什么抓住,拖到半空狠狠摇晃。他耳边隐约听到了古神不甘的嘶吼,和触手破空而来的呼啸,不过一切都不重要了,他能感觉到,嘶吼也好,眩晕也好,都已越来越远了。

  猎人接触到地面时,还有些飘飘然,差点跌倒,灰烬的状态就更糟了。

  灰烬把火从营火里剥离,纳入掌心,这使他脸色稍微好看了些。猎人这才回过神来观察起四周。

茫茫雾气和黑暗弥漫在四周,字面意义上的伸手不见五指,只有灰烬装备上飘零的火星和渐熄的营火带来一丝光亮。

  灰烬也直起身环顾四周,猎人听见灰烬在小声嘟囔什么。随后,他们都说不出话了。

  阳光像一把巨斧,劈开了闭塞混沌的世界。覆盖在鸟笼上厚重的灯芯绒终于被揭开一角。

  长时间处于昏暗环境,使灰烬不禁用手遮住足以令人炫目的强光,好适应一下。等到把手放下,灰烬发现猎人一直都在盯着太阳,光刺得他眼角充泪,但猎人还是固执地盯着。太阳已经彻底驱赶了黑夜,慷慨大方地挥洒阳光。灰烬上前拍拍猎人的肩膀,“防火女告诉我,火焰熄灭后,在长久的黑暗中,有微弱的火光。”猎人转过视线,漆黑的瞳孔映出骑士的影子。“她没说错。”灰烬说。

  

  我们暂时在一个小聚落里居住,这里是世界陷入黑暗后人类勉强延续的一个据点,人意外的不算太少。我们靠剿灭附近的怪物,来和当地人交易,虽然一开始不太容易,一个全身黑衣的异乡人,和一个身着重甲的骑士,确实很值得怀疑。不过在最初的戒备期过后,这里的人还是接纳了我们。久违地接触到正常人类社会,让我和骑士都长舒一口气。

  猎人搁下笔,向后倚靠在椅背上。现在是下午,温暖的阳光透过窗子,柔柔地照进来,空气里细微的灰尘和屋子里令人安心的乔木味道,让猎人昏昏欲睡起来。他索性蜷在椅子上,打算小憩一会儿。

  灰烬一进门看见的就是这副光景。他的心因此柔软起来,就像发酵良好的面包,松软多孔。他慢下脚步,向屋内踱去,不想打扰到猎人休息。

  “回来啦?”猎人还是醒了。

  “是啊,我回来了。”灰烬应和着猎人的话,走过去,从后面拥住猎人,“又在写什么啊。”灰烬瞥见桌上的笔记本。

  “随便写写。”

  断续的一问一答后,屋内又安静下来,午后的阳光毫无保留地洒在两个人身上。

  “我们还有很多时间。”半晌,猎人说道,好似梦呓。

  “是啊,很多时间。”灰烬低声说,他转头看向窗外,成片成片的云在远方划过天空,像放牧的羊群一样划过一片明媚的蓝色。“这次火才刚刚诞生,再过不久,人类就会再次繁荣吧。”

  “嗯”猎人懒洋洋回答。

  猎人早已不再带面罩了,舒朗的眉眼间带着一丝猫儿般餍足的神情。这样的猎人,灰烬觉得再长的时间,他也看不够。骑士垂下头在猎人额头上印下一吻,“永远这样一起吧。”

  回应他的是猎人轻微的鼾声。

【小剧场】

1.小女孩:不要在我窗前谈情说爱了,好嘛?

2.人偶:“你好,善良的猎人。”

  灰烬:“你好女士,我不是猎人,叫我骑士吧。”

  人偶:“好的,勇敢的猎人。”

3.想起旧友和他的离去,灰烬叹了口气。猎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,心有意而力不足的感觉大概就是这样。猎人鼓起勇气,踮起脚,亲亲骑士的嘴角,“那些都过去了”他慢吞吞地说,“现在是在亚楠,我不会离开你的,嗯,不会的。”猎人摆弄着三角形帽子上的尖角,慢吞吞地说。

因为觉得这个时候不适合调情就删了。

网恋奔现成功啦啊哈哈哈哈

为什么后续和本篇一样长,早知道写成上下篇了(沧桑点烟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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